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奈】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13岁的两个我 作者:时至未来 文案: 薛樱未来的人生因为13岁时的心理创伤过得并不幸福,因此十年后的薛樱一直在祈愿回到13岁。 “我想拯救身为我13岁的你,也想拯救无法感受到幸福的自己。” 改变的命运遇见了新的邂逅。 “如果你能找到十年后的我,我们就在一起。”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13岁的薛樱和23岁的薛樱 ┃ 配角:候琳苏航苟寒王雷 ┃ 其它: ==================   ☆、回到13岁   13岁,那是一个我最耻辱的年纪,所有的无力感与绝望还有后来的一切都由那时而起。   在那之后十年的我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经营自己的品牌服装店,正操心着开下一家连锁店。父母健在,还有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一家人住在一起其乐融融。   就算经历了那些,我依然过着别人觉得幸福的人生。   曾经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问我:“你感受到过绝望吗?”   我当时只是笑了笑。   绝望这种东西,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对我而言,不是遇到的事情有多让我挫败,而是我明明身处在一个人人称作幸福的环境里,却并无法感觉到幸福。   一日复一日地重复祈求:神明啊,让我回到13岁吧。   ………………   熟悉又陌生的校门,已经腐朽的铁棍散发着时间的气味,仿佛一旦触碰就会化为一堆灰烬。走过早已经无人的门卫室,轻声说了句:“早上好。”   霎时,一抹刺眼的阳光扎进双眼,使我无意识闭上眼,用手腕挡住了眉间尝试再次睁开。   只是,操场已经不是那残败模样,相反的,这里人声鼎沸,乒乓球篮球都挥洒着同学的汗水,这些人当中,也有些是有点记忆的人。   这里是10年前!   我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依然是23岁的模样,惊慌与欣喜中,迅速径直跑向有镜子的洗手间。   太快没有掌握好方向撞到了正回教室的女同学,本已经快要脱口而出的对不起,整个人却并未有想象中的碰撞,而是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而她也并未有任何感觉,还在和她旁边的同学说说笑笑。   这让我也明白了。   尽管保持着23岁的模样,但我仅仅只是‘灵魂’,又或者这只是一场梦。   即使如此,我还是需要找到10年前的我。   ………………   看着在教学楼后蹲在角落埋头哭泣的女孩,她凌乱乌黑的短发披散在肩前诉说她所有的狼狈和懦弱。   我还记得。   这是那天我的课桌里被放满了青虫,在我处理完后,扔到了教室后面的垃圾篮里,结果没有想到在上课期间它们全部爬了出来,对老师的询问,同学们统一都说是我扔的。   那时的我,丝毫没有辩解的能力。   “是因为她们把虫子扔在了我的课桌里。”13岁的我是个非常内向的人,胆小懦弱都不足以形容那时候的我。   “她们为什么要扔虫子在你课桌里?你当其他的同学都是小学生?薛樱,你上学期明明就是那么守本分的孩子,怎么这学期不是弄坏凳子就是弄虫子,你看看你都请了多少次家长了,再这样,就准备停学处分吧。”   班主任严厉地训斥吓坏了我,他菱角分明的五官使得许多女同学为他倾倒,只是那时候的我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他像个魔鬼。   “不是我,那都是她们弄的……”已经被吓出眼泪的来的我,发出微颤的声音。   班主任只是白了我一眼,他当时那个冷漠的眼神我到现在也记得非常清楚。   “你又要说是候琳她们?暂且不说其他人,候琳她成绩是全年级第一,她一天不学习专门来整你?”   “可,可真的……真的是……”   当时还没有说完的话立刻被他打断:“行了,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弄的谁都在欺负你一样。你回教室吧,要上课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班主任不信我了,他真的一直都很偏向学习成绩好的人,我也不明白,一个成绩好的学生,到底能给班主任带来多少好处,值得她如此偏袒。   但是现在我清楚了,不仅仅是成绩好,维护人际也是一切,背后给了老师多少小费,就能获得多少的抬爱。   只是这些就算当时的我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因为我的家庭,并不富裕,甚至到穷困潦倒的地步。   那之后回到教室,我的课本不见了,在同学讥笑的表情中,我明白她们又把我的书扔在垃圾桶了,不过这次更倒霉,书全部都被泼了牛奶,一团糟……   刚刚在班主任那里受尽委屈,现在遇到这种即将又要被老师骂的心情,让我彻底接近崩溃,逃出教室,躲在了教学楼后的角落一个人哭。   ………………   ‘她’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抬头的望着我,红彤彤的眼中透满了惊慌失措。   我立即抓住起身的‘她’:“不用逃,听我说。”   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这张我熟悉又陌生的脸让我心中沉闷的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我讨厌又怜悯的,13岁的自己。而这时我也能感受到,这一切,不是梦。   ‘她’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弱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十年后的你。”顺手帮她捋顺她凌乱的头发:“其实我也觉得很荒唐,一直在祈愿能回到13岁,没想到回来后,我自己都还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抚着‘她’的脸,我的眼泪已经簌然而下:“我想拯救身为我13岁的你,也想拯救无法感受到幸福的自己。可以吗?”   沉默了好一阵,我才看见‘她’,微微地点头。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逃课在学校里面是大过,刚被班主任警告,现在又犯这种错,是不幸的。   “接下来,交给我好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我并不想听到‘她’的拒绝,所以在‘她’还没有回答时又接着说服‘她’:“没有人会相信你,没有人会理解你,也不会有人出来帮你,更不要觉得父母是希望,那只会给你带来更沉重的绝望,你能依靠的,只有无能为力的自己。这种事情你已经体验到很多次了不是吗?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有我,所以让我来面对吧。”   ‘她’颤抖的眸子依然警惕地盯着我:“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想我应该可以控制你的身体。”   “你是想直接替代我?”   ‘她’皱起眉,还带着泪痕的双眼就这样直直地盯着我。让我感觉仿佛是对她做了很抱歉的事情。   “也不是代替……我们可以互换,让我代替你去面对那些麻烦。”   能明显感觉到‘她’在犹豫,然而却听到了出乎我意料的回答。   “好啊,怎么做?”嘴角那抹莫名其妙的笑容有些诡异。   这种感觉完全就是堕落。   刚刚盯着我的态度又算是怎么回事?   我看不清13岁的我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我也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明明怕她拒绝,但是在她答应后又矛盾的我算是怎样。   但姑且算是能够自己亲自改变过去。   一定能够让过去和现在都变得幸福。   对此我深信不疑。   ☆、刚刚开始   说了很理想的话。   但如何控制‘她’的身体,这种事情我并不知道。   “你先去上课吧。”   听到我这句话,‘她’疑惑地看向我。   “老师问起书的事情,你就实话实说。”   会这样告诉她是因为当初我逃课了。逃课的后果就是再次被请来家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父母的打骂比过去那些还要更让我疼痛,最后我便在情绪稳定后,跳楼了。   学校只有五楼,跳下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他们抬的舞蹈垫,只是陷入昏迷了半个月。还完全被学校当成了意外处理,并且醒来后,先被老师和父母再次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这次没有逃课了,会有所改变吧?   我在期待。   然后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到教室。   路上我没有避开任何同学,这些同学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直接从我身体穿过去。   “薛樱!你的课本呢?!”   不出意外的,外语老师大发雷霆。外语老师学校的主任,也是学校唯一一个女主任,脾气暴躁到可怕的程度。   13岁的她被吓到立刻站起身,然后战战兢兢地看了眼正站在门口的我,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我的书被同学扔到了垃圾桶,还被倒了牛奶,不能用了……”   “那你不知道去别的班级借一本吗?”   这个问题别说是13岁的她了,就连我也没办法回答上来,我本就没有朋友,还是所有同学欺负的对象,谁会将书借给我?   结果她与同桌周凯一起看课本,他和我那时候的成绩一样烂,以相差一两分在距离,他倒数第一,我是倒数第二,两个听天书的人就这样耗掉了一节课。   刚下课候琳带着她的小跟班就找上了13岁的我。   “啪——!”手掌与脸颊中发出清脆的响声让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以前经常挨打,但是这次因为改变了没有逃课,所以我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就打来一巴掌。尝试伸手阻拦的我手只能直接穿过她的身体。   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到。   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13岁的我,这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让我感受到10年前的那些恶梦,还有那些恶心的笑声与气味。   ‘她’求助的表情在我脑中刻上一抹重要的印子。   在候琳下一巴掌打下去之前。   “住手!”   想着要阻止她时,我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并大声的吼了出来。   ‘她’已经消失了踪影。   这具13岁的身体一时之间还让我有些不习惯,不过姑且算是阻止了她接下来这巴掌。   而这时我才注意到,全班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   那些五味杂全的神色并不难想到是因为什么。   心中冷笑。   以后要让她们吃惊的还有更多呢,这才刚刚开始。   “你也差不多该腻吧?侯琳。”   光是想着如此愚昧的一个人,居然能将我逼到生不如死的地步,就让我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她因疼痛扭曲的脸,怎么都看不够。   拉着她的手腕向后倾,随即迅速用尽力气地用膝盖顶向她的小腹。   “唔…”   她的声音随着她的身体一起,蹲在了地上。   “薛樱你干什么?!”扭曲又苍白的脸上那双黑色如潭水般的眸子狠狠瞪向我。   对她这副模样我一笑而过:“怎么?难不成我刚刚伤到你脑子了?”   用磨损的指甲从她额头沿着鼻子一直划向嘴角:“当然是在揍你啊!”   侯琳的闺蜜肖小兰将我拽开:“你神经病!”   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向课桌使得身后所有的课桌全部倒了下去,所有的课本散落在地面上乱糟糟一片。   该洗洗牌了。   这样想着时,班主任不出意料地出现在教室。   “你们在做什么?!”   老样子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实际上不过是个衣冠禽兽,说到底她们会这样排挤我,还不是因为我看到了她们之间的事情。   “黄老师……侯琳肚子痛,肖小兰扶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我了。”   他皱起那道剑眉看了眼正站在门口的赵雨清,她是我们班上的班长,同时也是侯琳的朋友之一。   “没有打架是吗?”   我假装很难受地站起身:“我们几个女生能打什么架?老师和班长都太操心了。”   班主任已经走到了侯琳身前,轻轻扶着她站起来:“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那温柔的模样简直让我作呕。   “可能是早上东西吃坏了。”侯琳红着脸,眼眶里泛着泪珠。   可怜兮兮的样子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我不得不承认她真的从小就很有做服务的天赋。   “那这样,”班主任拍了下肖小兰的肩膀:“小兰,你陪侯琳去趟医院。”   仅仅只是拍了她的肩膀就一脸红到脖子的肖小兰害羞地点点头:“好。”   如果脸长得再好看些,她这模样也是令人怜惜,只是可惜了,她天生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主。   “其他人把桌子收拾了。”   随意的吩咐后再瞪了我一眼:“你和我来办公室。”   说实话,进办公室的次数比我回家还多,相隔十年再进来这个地方,也依然很不是滋味。   “你给我说说看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们都在整理下节课的准备,对我的存在几乎没有感觉。   说到底,老师这个行业,并不全部都是干净又伟大。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你当你们班长是傻的吗?你们是不是打架会分不清?”   “那老师觉得应该是怎么才对?无论是侯琳还是肖小兰,她们什么都没有说,如果我说谎了,那她们为什么也要隐瞒?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事情,老师您应该明白。”   “这就是你对老师的态度?”   他眼神中的厌恶,我已经看烦了,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急,必须要一步一步击垮这些人。   不管是我的遭遇,亦或是我父母的死,这个回报我一个都不能少。   “老师你又如何?放着另外两个当事的同学离开,而来问我一个人,是要让她们统一口径吗?您是不是忘了,我也同样是交了学费来上学的学生。而您也不过是在这里上班的工作人员。”   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难看的程度甚至已经能用狰狞来形容的他非常明白,我在威胁他。就算同学没有人相信我,但是校长不可能会不盘问和调查。   思考过后,他选择了沉默。   而自觉离开的我走出办公室门口时,才松开快要被自己捏出血的拳头。   ☆、过去   从我占据这幅身体后,‘她’就没有再出来过,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我希望你能全部听进去。”   顶楼是个很容易让人安静的地方,以前我从来没有来过,只是在我能想到可以心无旁贷的地方只有这里。   “自从父母死后,因为我还是未成年便被送去了福利院,那之后四年,被一户人家领养了,他们对我很好,托他们的福我的生活也不错。”   “他们为什么会死?”   胆怯的声音突然响起,而我立刻像是被推开一样脱离了她的身体。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然后又无所谓地继续回答她的问题:“有天放学后,我被侯琳叫人轮姦,昏迷在学校外河边的草林里,在我醒来时已经凌晨,回到家父母都不在,邻居告诉我他们在晚上8点多时去找我了。之后无论我们怎么找都没有看到她们,直到在两天后河下游的居民报警,说在河岸边上发现了两具尸体,左边是男人,被卡在了草丛里,另外一边是一名妇女,被渔网网住了。”   ‘她’的眼泪又不住的流出来。   “你还真爱哭啊。”拭去‘她’的眼泪:“那时候我也是,一直在哭、一直在哭,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死掉,就算我无法依靠她们,但是她们一旦死了,我就真正的什么都没有。仿佛就是个被丢弃的人。肮脏的身体、独自一人,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然后我开始了我人生中的第二次自杀。”   我抱紧‘她’,这些都是我从来没有说出来过的话,每个字都像是在撕扯我皮肤:“你知道吗?闭眼之前看着那浴缸的血真的非常漂亮,那是我见过的最绚丽的颜色。”   “我以为那是我将要解脱前的安抚,但是我没有死,孤儿院的院长很快发现了我,睁开眼时,我又看见了这个刺眼的世界,又再次拖动着肮脏又沉重的身体,回到了令我发抖的学校。离校一个月后再次回来,我内心的忐忑出奇的可怕,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总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用嘲笑的眼神看着我,耳边总算盘旋着‘恶心’这个词语。”   “学校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还要难熬许多,唯独让我不明白的,是侯琳没有再找过我麻烦,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我父母去世,所以总算是放过我了。但在我看到有几个男生把我堵在旧校舍房间里时,我便知道不是那样。他们播放着那天晚上我被轮姦的视频,然后对我开始骚扰,就和视频中一样。视频在悄悄流传,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有,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来找我做出同样的事情。”   “无论是这样被侮辱多少次,我都没有谁可以说,只能希望这种日子可以早点结束掉这种生活。不过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快结束,我有了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只是因为有三个月没有来月事,我才买了试孕棒。候琳因为发现了我买试孕棒,便开始在学校传我有孩子这件事,于是我被叫到了校长室,与候琳一起。”   “我说出了一切实情,但是校长并不信我。我用校长办公桌上的匕首刺候琳时被赶过来的班主任阻止了,刀被打落在地上。当时他们在说我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昏昏沉沉地捡起地上的刀刺到自己腹部。孩子因此没有了,身体受到的伤害,让我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   “这就是我的13岁,它影响着我的一生。”   我有些孤独地看着‘她’,羡慕起‘她’来,我所经历的,‘她’都不会再经历。这让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同一个人,我却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认知。   ‘她’还在磨合着我突然说的这些话。我知道,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感受到那份绝望无助的。现在的‘她’也一样,在她听来,这不过就是个令人同情的故事罢了。   “如果你没有回来,我便会经历这些是吗?”有些颤抖的声音许久才传达到我的耳中。   声音宛如蜜蜂般微小。   “对。”   这才感觉到后怕的‘她’,脸色惨白地看着我:“那现在,真的就不会经历吗?”   “不会。”   我捏紧‘她’的手腕,高举在空中,让‘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我的话语中:“但是这都需要你的配合。”   微弱地点头才让我心中放下了不少。   说不定,我只是在利用她而已,而我也只能这样做。   可能是我刚刚手劲用得大了些,她收回手后还不断揉着:“你会回来是因为现在过得很不好,所以很恨她们吗?”   “我过得很好,被很温柔的夫妇领养,事业也是平步青云,是许多人都羡慕的生活。不过我对过去发生的事情一直无法忘却,那就是一道无形的伤疤,深深地刻在我的灵魂上,令我痛苦不堪。”   “我以为如果过得好便会原谅她们了。”   大概是怕我生气或者情绪过激,她说的声音很小,比刚刚说话的声音更小。   我背靠在护栏上,将要入冬的风有些凉,抚过皮肤,丝丝刺骨:“会那么想是因为你经历的还不够。我觉得啊,就算现在过得再好,她们做错了事情,总得付出一些代价,不可能因为我现在过得好,就将她们曾经对我做的事情抹杀出人生。”   ‘她’似乎还是不太懂,只是点头说了个‘哦’字。   “有些事情在我们经历到的时候,可能会比想象中更受打击。”   “可是,如果是报复她们的话,在十年后也能进行,为什么一定要回到十年前的现在呢?”   单纯的眸子在问完之后才一丝闪烁,怕又是没有经过脑子就问出来的话,正担心我会因此生气。   “这个问题在结束的时候在回答你可以吗?”   揉着她的头发,微微笑着说。   也是在告诉她我并没有在生气。   “……好。”   一堂课就被我们两个在楼顶度过了,害怕面对逃课的事情,我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   这让我开始确定,这副身体的主导权是她,如果她不愿意,只是灵魂在这个时间的我,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    ☆、让你们看个够   逃课的事情并不难处理,比如:   从楼梯上面滚下去,然后昏倒。   下课铃声后,我已经被全部包围,闭上眼也能完全感觉到她们那些愚昧是视线,那些猜测我是怎么摔下楼梯的谬论真的是可笑至极。   同时也让我想起了过去那些恶语相加,恶心到眩晕,比身上的疼痛还要痛苦得多,甚至想要放弃呼吸。   一股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渐渐靠近,在浓重的香水味中,他的气味,算是一股清流。   而这味道,我似乎总感觉很熟悉。   “我带她去医院,你们去通知二班的班主任。”   还未完全变音的声音低沉中还带着稚气,很好听。   对我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好奇着他是谁,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他小心地扶起来背到了背上。   算了。   大概是觉得这股味道很好闻,继续靠在他身上,然后任由他背着离开了。这时候,我只是觉得过去的同学中居然也会有多管闲事的人。完全没有想到,我逃不开这个人。   直到距离学校六百多米的医院,他才将我放下来。   “等等。”   我只是闭着眼睛随手抓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居然刚好在他放下我时,抓住了他的衣领。   被我那样一抓,他受重力影响往下压过来,吻住双唇。   “你……醒了?”   他一把将我推开,擦拭着刚刚碰到的嘴唇,动作笨拙。我甚至看不出来,他那动作是因为尴尬,还是厌恶。   “谢谢你背我过来。”我站起身,虽然是为了能有更好的效果才真正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但是结果真的扭伤了脚这件事,确实是个意外。   看着我刚站起来又坐下揉脚踝。   “你脚受伤了?”   我望着他,迟疑了会儿才点头。   这样仔细地看他脸,我才想起来他是谁。他是初二后半学期转过来的,然后他便一直都是我们学校那些脑残花痴的追求对象。   当年跳楼时刚好砸到垫子,他是抬垫子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当时昏迷中隐隐约约闻到过一股薰衣草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才会觉得很熟悉。   “不过没什么,你回去吧。”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人和我也没有什么牵扯。   “我既然带你来了,就要负责。”   说什么负责。明明只是个和13岁的我是同年级的学生,就算比我大,也大不了几岁,口气倒是不小。   还没有等我想好回答他什么,他已经将我抱起来,往二楼上走。   在医院过道的人都齐刷刷地盯过来。   被公主抱这种事情,我是第一次!   感觉我的理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大脑处于当机中,事到如今也不能矫情的挣扎,万一真两个人摔了,事情更尴尬。   不禁轻声嘀咕“原来过去的同学都这么会撩吗?”   “你说什么?”   虽然在提问,但是眼睛一直在看着楼梯,能感觉他很小心的在往楼上走。   踩在楼梯上的每步都很沉重。   “没什么。”   如果没有遇到我的继父母,我会很怕这种类型的人。   这种善良,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明白。   “我没钱,你带了?”   刚到医生门口,我突然的问话似乎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你……”   对这没有说完,却又不准备说的话,我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随口问了句:“什么?”   “没什么。”   这三个我刚刚才回答过的字,现在又从他口中回答而出,空气都瞬间变冷了。   有同样感觉的他将我直接抱进去:“杨叔,你帮我看下她腿。”   农村里没有办卡那么麻烦的手续,不过还是要走流程的,他这样冷不伶仃直接跑来找医师的我还是头次遇到。直到从他口中喊了声杨叔。   熟人办事就是轻松吧。   没有排队,而是直接去拍片之类的检查,折腾来折腾去。   而他也是一直扶着我检查,比身为当事人的我还要耐心的多。   但是,在13岁,我没有遇见他。这说明他也是那些旁观者中的一员,无论是当初的几次斗殴事件,还是整个学校学生基本都会有的视频,他、以及其他人,都是任其发展,谁都没有向我伸出过援手。   为何他现在又会选择多管闲事?   然后又不禁会觉得,如果那年会遇到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人,会不会都将变得不一样。   当我们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快下课。走廊上刚好遇到从教室出来的老师,不过,也仅仅只是擦身而过。   对于老师的冷漠我并没有过多的想法,他没有来找我茬,我就阿弥陀佛了。   “我去帮你买晚饭,你在教室等我。”   我拉住才刚刚送我上楼,结果又准备下楼去给我买饭的他:“这是5楼,你刚扶我上来又下去,不麻烦?”   “一会儿放学同学都会像泥石流一样往食堂冲,万一又撞上你了怎么办?”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和他说话很轻松,他能很自然的明白,我是指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去食堂。   什么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直接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教室。   结果也不出我所料,被一位学校的风云人物所帮助,我必定会成为女人的公敌。   “是苏航送你去医院的?”问我的是平时没有什么交流的学习委员蒋香橙,她不仅成绩好,长得也是高分,那副眼镜带在她脸上有种不一样的吸引力,我想这应该是托她高挺的鼻梁,和大眼睛的福。   “对。”一瘸一拐地回到被画得乱七八糟,还被泼了牛奶的课桌:“是谁这么有钱?不是用牛奶泼我的书,就是用牛奶洗我的桌子?”   鸦雀无声的教室并没有人理会我。   这让我继续说道:“其实你们可以直接撒尿不是更有效果吗?那也更能把你们的素质表达的淋漓尽致。”   “薛樱你脾气大了是不是?!”   候琳提高了比平时还要高很大的音量,这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姿态。   她很生气,不是因为苏航。   恐怕是在我威胁了班主任后,班主任也对她说了什么避开她们关系的话。   “怎么?你下面最近紧了却没有人帮你松弛是吗?这么欲求不满,你大可找别的男人,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果然是你!”她气得发抖,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只是怒视着我,摆出一副想要吃了我表情。我非常清楚,以后她会不断找我麻烦。   “叮铃——”   下课铃声响起,我们班的人却并没有去食堂吃饭的打算。而是都像电影院看电影的人一样,充满了期待接下来后续的渴望。   一群喜欢看戏的人。   好啊。   我让你们看个够。    ☆、同地同人不同心   “对,就是我。”   不碍于承认,我只想把她逼到乱咬人,逼她崩溃,使她失去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尊严,让她去承受和经历当初我所经历的一切。   “你这个‘婊’子,你凭什么随便就破坏别人!”   一声怒吼之后,一本书砸过来,然后陆陆续续地扔了更多书来,砸到我的,没有砸到我的,全都落的满地都是,有些书落在我那粘满牛奶的课桌上,然而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继续发了疯一样的砸书。   终究只是个十来岁的菇凉,做出来的事情许多都没有经过大脑。   倒是她这狼狈的模样,足够让班上的人议论上好几天了。   扔完了书,她用力踢开凳子,向我冲过来,迅速有力的一拳挥在我脸上。   本就受伤的右脚因为这突然的一拳,被重力牵扯,摔到了地上。这次不是我装。   看见我摔倒,她也依然没有放弃地坐在我身上攻击,一拳又一拳地打在我脸上,面目狰狞。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疯子。   如果不还手,不知道我会被打成什么样子,但如果还手,那校长追究责任的还会有我一并。   渐渐脸已经开始麻木。   等她被班上两个终于看不下去的男同学拉开时,我嘴角的血溢出。   不是被打的,而是我自己忍痛咬破了嘴皮。   拉开候琳的我同桌周凯,还有体育委员向寒将她扶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后,开始和班长、肖小兰捡刚刚被扔掉的书。   “一共是二十九拳。”擦干血,坐起身,我看向在教室门口看热闹的一班和上班同学:“我会去请示校长的,既然有这么多人看着,我想总有一个愿意说实话的。”   这时苏航已经买饭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饭随手放到讲桌上,跑过来扶起我:“你到底是有多不让人省心?”   他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埋汰了句然后将打回来的饭放到我面前的课桌上。   我挺意外的,因为这个课桌就是我的,并不是恰巧,而是他确实知道,因为他特意饶过了旁边的几个课桌,来到了中间组的第四排。   “比起吃饭,我更需要去校长室,让他处理这件事情。”如果错过了这个时间,那我算是白挨打了。   “那些事情,我会帮你处理。”他压住准备起身的我肩膀。察觉到我嘴角的血迹,皱起眉:“先去找医生。”   “不用,没大事,还是先吃饭吧。”   为何会妥协,我也不知道,虽然对白白挨打这件事很委屈,感觉很不划算,但却又相信他真的会帮我处理。   或者我很期待与他一起吃饭,出于一种对未知的好奇心。   接着他又毫不犹豫地将他的饭放到我的课桌上,坐在对面。   说真的,两个餐盘放一个小课桌上真的很挤。不过他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太连贯,我也不忍吐槽,同时也是拖他的福,候琳没有冲过来打翻我的餐盘。   不过还有更强烈的视线,那就是蒋香橙。   那眼神,我恐怕已经被她千刀万剐还拿去油炸了。   “你这样其实只会给我造成更多麻烦。”   “我知道,因为都是小孩子。”   我盯着他。   他察觉到自己说话的问题:“我的意思是,因为都是小孩子,所以嫉妒心很强。”   如果他没有解释,我倒不会觉得有什么。   装作理解的样子回答:“所以你这是间接在说你自己很受欢迎?”   “难道不是吗?”以为自己敷衍过去,他放松了许多,又或者,他是故意一副放松的样子。   我的猜想有些太过大胆,不过既然我自己是这个样子,那么其他人并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我想的是对的,那么,又是为什么?   他接下来的话,更让我瞬间当机。   “我要转到这个班上来。”   不过当机的人,不只我一个,还有同时留在教室的同学。   我看了眼坐回自己位置的候琳,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的桌子。怕是把那个桌子想象成我了:“你班主任可能同意吗?你和我们班候琳都是并列第一,这么一个宝,会放手?”   “你难道不知道这所学校的校长是我舅舅吗?”   嗡——   定睛看着他。   对,我还记得那校长的模样,因为在我刺向自己腹部失去意识前,我看到的就是校长的脸。   那个愚昧不分青红皂白的校长居然苏航的舅舅。   我冷笑出声。   “不管你对他有什么不满,别把我牵扯到和他一个范围,我和他不一样。”   平时听到会冷嘲热讽一番的言论,这次我倒是管住了嘴。   既然校长是他舅舅,为何当初他没有向校长说视频的事情呢?那个视频明显能看出我是被迫的,校方如果追究起来,一定是能调查出候琳,我又何必遭受后面发生的那些。   “不一样又如何?你会怎么做?不过我是挺期待的就是。”   就算我如今回来了,也依然并没有人向我伸出援助的手,他是第一个。那我也许可以期待,我改变了,他也改变了,一切就真的能发生变化。   他也只是低头沉默。在同学的注视下,我们渐渐吃完了餐盒的食物。   后来晚上自习课之前,正如他所说的,他来了我们班,而候琳被调换到了他所在的一班,为了让理由更扑朔迷离,还随便选择了另外几个中等成绩的学生,互相交换。   同桌周凯,换成了同桌苏航。   这谜一样的心里感受,还是有些耐人寻味。   自习课上,他才悄悄告诉我,关于我和候琳的事情,他已经告诉了校长,但是为了不影响学校的风评,所以答应了把候琳调到别的班。   对这个安排,他自己还算是满意的,殊不知坐在最左边第三排靠窗户的蒋香橙,对刚刚我与苏航交头接耳的模样刻印在她名为嫉妒的盒子里。   候琳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蒋香橙。   学校的日子,恐怕是安宁不了了。   晚自习下课已经9点半了,因为我和他都是住在学校外不远的小区里,所以一同回家:“你这个人是不是对感情上面的事情很迟钝?”   “你这什么意思?”他有些琢磨不清这问题的来源。   “蒋香橙,认识吗?”   “嗯,认识,年级第二,但实际分数其实和我就只差一两分,而且还是我小学同桌。怎么了吗?”   白了他一眼:“居然还问我怎么了,没看出来她很喜欢你?你不知道,今天她看我的眼神,哇……”为了效果,我故作害怕地浮夸颤抖:“真可怕。”   “那把她也调走?”   一脸人畜无害的说出一句任性的话,校长估计也很头疼这个侄子吧。   “以为调走就没事了?你还真是单纯。而且,这个要求一出,你舅舅估计要哭。身为校长,上上下下的事情很多,顾首顾尾很辛苦,你就别添乱了。”   他陷入了沉默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你似乎和我记忆中的,相差很多。”   与他一起站在小石桥的中央。   路上的行人偶尔会向我们投向好奇的目光。   我们只是互相看着对方,仿佛时间已经静止在这刻。   大概,我们都在想同一件事。   ☆、回家   也许会是一个坦白氛围,不过我想现在我们都不想说。   “你和我又不同班,就算是看到我,也只是在课间操期间吧。”   先打破这个气氛的是我。   “说的也是。”   他随即也更换了问我真相的想法。   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小区,像我家这种穷人,住这个地方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不过苏航会住这种小区,实在有些觉得不搭衬。   3楼高的楼层外墙已经开始在腐朽,白色的瓷砖硬挤着缝隙透露它活过的痕迹。偶尔路上的汽车经过,一闪而过的灯光划过去,仿佛是给它提个醒,让它别倒了。   记忆中,拆迁这里也就是三年后的事情。   我住在东南边角落10栋的3楼,而苏航就住在大门的旁边2栋。就像是我得送他回家,出门还会被他监视一样。   “所以这就是奶奶的住房?”我打量着年迈的楼,其实和其他的都张一个样子,吸引我的是旁边的花台,昏暗的路灯下也能看出来光泽的叶子,是被精心照顾的绿植。   “那是我奶奶种的,虽然这个小区的绿化早就没有人在管了,但是我奶奶说,她就住在这儿,这花她就得照顾着,反正住在一楼很近。”   照顾绿植的是他奶奶,那我也就知道是哪位老人了,记得以前因为帮她提了一些菜回家,从那之后,只要遇见我,她就总是会给我一些零食或者水果。算起时间,应该就在我现在的一个星期前。   是个非常喜欢绿植的人,家里种着许多盆栽,记得当初栀子花开的时候,她还摘了朵别在我头上。她总是说着年纪大了,也没有个伴,天天就和这些绿植过活着,本来就是个爱好,同时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不过我记得,那时候苏航并没有住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住在这里的?我怎么没有看到过?”   这绝对不是我忘记了或者因为错开了时间,而是当初在父母死后,我也回来过几次,老奶奶因为关心,会请我吃饭,还住过两天,那时候并没有看到苏航。   “我是昨天住过来的。”   对于这种改变,我不禁开始怀疑起,我是不是回错了时空,这个地方并不是我以前说待在的那个13岁。   一边嘲笑自己想法太多,一边推开了自己的家门。   三楼这个并不高的楼层在夏天依然会很热,房间打开时会特别闷。   也许对于过去的我来说是个熟悉到能背出每个东西位置的地方,但是对现在的我而言,这是个10年不见的地方。父母死后回来了几次,就再也没有来过,就连后来这里被拆迁,我也并没有心情和勇气踏回这个全部都是回忆的地方。   陈旧的铁门有股腐朽的气味,让我想起今天在穿越到13岁时看见的学校大铁门,我再次离开了身体,13岁的她成了主权。   “厨房给你留了米饭,你自己去热一下,今晚是炒的白菜。”   刚踏进门就听见了从主卧传来妈的声音。   虽然对我非常不信任,也帮不了我,但是每天晚自习回家后,都能尝到她们留下的饭。明明下午在学校有免费的饭吃,根本不用留。   这回忆总会激起心中一片温暖。   已经忘记了,13岁时的我,对这件事又是怎么想的呢?   “好。”   她换掉鞋子,然后找到塑料袋去了厨房。   这些行为已经让我完全想起来以前自己是怎么做的了。   将剩下的饭菜全部倒在塑料袋里系好,透过厨房的窗户,扔向小区后面的山上,接着抱着空碗,回到卧室。   说是卧室,其实除了床以外,其他都是堆的粮食,整个房间都是股五谷杂粮的味道。   “我没想到你居然能和苏航扯上关系。”她将房门紧紧关闭,才悄声对我说。   “对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和他扯上关系了,明明在我13岁时,连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过。”看着她还捧着空碗。这是为了应付时间,因为如果现在就把碗洗掉,一定会被妈知道饭被倒掉了,那样少不了一顿挨打:“不过你还真的一口不吃啊。”   “你不就是我吗?感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因为后面我不知道的日子有没有吃饭,你都知道。”能明显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但是为何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   “嗯,如果没有改变的话,我确实不知道。在我所经历的13岁的今天,因为逃课所以爸被叫到了学校,发生不少事情,情绪过激化使我从学校5楼一跃而下,结果昏迷了半个月。”   “……”她震惊地看着我,那表情可比看到灵异片还要惊恐多了。   我指了指她手中的碗:“我不会强求你按我的想法去生活,但是我希望,你能做个温柔的人,因为没有经历残酷的绝望,你不应该冷漠。”   “因为你的世界,父母都死了,所以对这个晚饭你很感动了是吗?”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点表情,然后没有等我回答她就继续说:“其实对苏航的事情我很生气,因为为什么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我?我很喜欢苏航啊。”   对她的话我是真的有些懵,在我的记忆里,我并没有对苏航这个人产生任何感情,那时候我对学校同学的情绪只有恨与不恨。   那么她又是何时动心的?   难道是因为今天经历的让她动心了吗?   如果一旦她因为苏航而不让我操控身体,那我又将怎么办呢?   “想借此和苏航交往,所以不会再借身体给我。”无力地依靠在墙面上:“你是想要这样说吗?”   “我……”被我提前拆穿,她的回答有些支支吾吾:“也不是,因为我们不是提前说好了吗?你会……会替我去应付那些麻烦……”   试图遮掩自己的私心,这是我最讨厌的性格。   我的视线因心寒而变得有些冷漠:“好啊,我来面对候琳和蒋香橙那些麻烦人,你想和苏航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如何?”   “真的?”   “嗯。”   对我没有犹豫的回答让她一下子释怀了许多:“我真没有想到我会成为你这样的大人啊,感觉很温柔。”   “这可能是你误会了,我并不温柔。”想起当初无论她们怎么求饶,我还是将她们送上死路这件事情。一个为自己复仇而杀人的杀人犯,温柔从何而来:“只不过是没有那么多执着的事情罢了。”   ☆、就为一张饭卡   因为昨晚的要求,今天开始,她将会自己去上学,对即将见到苏航这件事,她高兴的不得了。   “把头发扎起来吧。”   我看着她披散着到腰的头发,稀薄又凌乱。   “好啊。”那张并不算多美丽的脸露出一抹笑容:“这样想起来我的头发从来没有扎过诶。”   “嗯。”我走到她身后拿起梳子为她梳头:“要不我们周末去剪头发吧,剪成短发,也能换个形象。”   头发有些干燥,发尾枯黄得像稻草。   当初我剪头发时,都已经是高中毕业了,在那之前一直顶着这头看上去就营养不良的头发。   “我不喜欢短发,把脸露出来会很丑。”她嘟囔着脸:“你以前剪了短发吗?”   透过镜子能看见我砂金色的长卷发。   “剪过,现在的头发是我后来留长的,在不久前才把它染烫了,大概是因为在有想改变的心情时,刚好经过理发店。”   “居然这么随便就决定了。”   “确实很随便。”   在做完头发后,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过效果意外得很不错。   离开家,走到小区出口时。   出乎意料,苏航居然一直在小区门口等着。   “难道你喜欢踩着时间点去上学吗?现在已经7点51了,我们8点上课。”他看了眼左手腕的手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不伶仃地说道。   “来得及。”   她回答,然后兴匆匆地跟在苏航后面去往学校。   远远跟着他们的我并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能看见那笑得开心的脸,看来聊的不错。   到了学校,她负责念书上课,我就坐在教室的窗户上。一切都风平浪静得让我忐忑不安,更让我在意的,就是苏航偶尔会投来的目光。   虽说13岁的我很想和苏航在一起,但是一下课就会黏在苏航身边的蒋香橙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偶尔还会藐视地瞟她一眼,仿佛是在说:‘你争不过我的’。   这种无聊的抢人,持续到中午吃饭,只是去上厕所回来,放在课桌里的饭卡就已经消失不见。   我因为担心会遇到蒋香橙或者候琳,她去哪儿我也都跟着,并不知道在离开的时间里谁拿走了饭卡。苏航也不在,其他人大概也不会说。   又急又气的她只好将身体让给我。   “你怎么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苏航回到教室时已经快要到午休时间。   “饭卡被拿,我身上也没有钱。”我放下手中折腾的作业,侧头看向他:“你不用管我。”   “不可能不管。”他二话没说就准备离开。   被我一把拉住:“饭卡又不是你拿的,你就少跑了。”   “但是也不可能让你这样饿着吧?”   “我并没有说我饿。”   我们态度都坚定,在僵持不下时,被上课铃声化解了。   “响铃了,班主任会来,你就待着。”   他只好在不情愿中坐回座位,扭头看向旁边和我闹别扭。   随即班主任走进教室,他才撇了我一眼。想必是知道我要请班主任解决这件事情。   “老师,我的饭卡被人拿了。”   没等班主任说话,我提前说道。   他皱眉看着我,那恶劣的态度真是一览无遗:“什么时候不见的?”   “中午放学后,我去洗手间回来就不见了,课间操时我还放在课桌里面。拖这位同学的福,我午饭还没有吃。”   “你们谁拿了她的饭卡?”   这敷衍的一问,真是看不下去。   “如果没有人承认,希望能让校方直接调查。不过身为班主任,到时候恐怕还会来麻烦您。”   都是懒人,如果让校方来查,结果也只会推到班主任身上,最后还会导致他被校方批评一顿。如果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会直接自己解决。   他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对每个同学进行搜身,和翻找课桌。   不过从头到尾我都不太认真。   因为饭卡会从蒋香橙课桌里翻出来,这是必然的。   中午饭卡不见后,我得到身体主权,在教室后的垃圾箱一经翻找,找到了被作文本纸包着的饭卡。   然后故意装作没有找到的样子去窗户边看楼下,其中一个窗户旁边就是蒋香橙的课桌,饭卡塞进去,很简单。   会往她课桌里面塞并不是我知道就是她拿的,而是不管是谁拿的,我都会塞进她的课桌。   如果是她拿走了饭卡,那这就是我的报复。   如果不是她拿走了饭卡,那便是提醒她,有人要让我和她之间故意产生矛盾,无疑这个嫌犯就会被扣在候琳头上,让她们两个人互相牵制,也是个战果。   我相信她不会怀疑到是我故意陷害她,因为过去的我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头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从来没有和她发生过争执,我们之间的交集,就只有她在发作业本和试卷的时候叫过我的名字。   “蒋香橙,你拿薛樱的饭卡做什么?”   对这品学兼有的学生,班主任倒是不会相信她拿了饭卡,问她的时候,倒是瞪了我几眼。   “老师,我没有拿薛樱的饭卡,没有理由去拿。”   班主任看向我。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并不是我想听到的话,所以在那之前就先反问:“身为学习委员难道连掩耳盗铃这种事情都不懂?班上的同学可都比我聪明,你觉得你能在这种情况下颠倒黑白吗?”   “薛樱你血口喷人!这是栽赃陷害。”   从班主任手中拿过饭卡:“我为什么要陷害你?明明是人赃俱获,不要弄得是在冤枉你一样,搞得比我这个午饭都没有吃到的人还可怜。”   “你个‘贱’人!”   无视她的辱骂,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准备午休。   后面的事我不参与,班主任才知道怎么判断。   “行了,‘贱’人是你一个女孩子该骂的话吗?这卡就从你桌子里搜出来的。你还要怎么辩一场?多大个事情,已经找到了。”   “不是小事吧?”我打断班主任的话,本来是以为他会好好分析一下解决的,没有想到这个人完全没有身为一个老师的自觉:“老师,她这是偷窃,虽然年龄还不到,但是这种行为,足够让她回去反省一周了不是吗?没有饭卡的我当时可是急的连垃圾箱都找了,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老师你就没有为我考虑一点点?饭卡里面可是我后半学期的全部饭钱,我家有多穷难道你还不知道?”   抽噎的声音还哽咽在喉间。   晶莹的泪珠滚落在脸上,我强忍着所有的委屈一直擦,它却像是决堤的河,怎么也擦不干。   此刻内心毫无波澜,忍不住感叹:我没有当演员还是挺可惜的。   ☆、障碍   对我的反应,除苏航以外都不会觉得意外了,毕竟过去的我除了哭以外就什么都不会。   不过现在这个时机,就算被讨厌,也总比不哭的好。   “蒋香橙你给我来办公室,其他全部午休,下午考试谁敢打瞌睡就下去跑十圈!”   目的还没有达到,但效果是有了,在他们离开后我抹去泪水。   苏航一脸诧异:“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会哭诶。”   我对他只有鄙夷:“到底一天你都在想象什么。”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先吃点东西。”他从我手中拿走卡:“我可能会给我自己也买些。”   “用我的卡?”讲真,我的卡里面没有多少钱了,之前候琳她们用我卡拿去买饭,已经所剩无几。后面半个学期生活都是问题,而且这个钱还不能找父母要,要了他们也不会给。   “对,用你的卡。”   他丝毫不客气地笑了笑,然后对着班长吆喝了一句:“班长帮我请假啊!”便迅速离开了。   “唉。”无力地趴在课桌上面,因为没有钱买书,一直都是和同桌一起看,周凯之后又是苏航。这样麻烦别人也不太好。   从哪里弄点钱呢?   书本费还有饭卡钱,这些如果向父母要,不仅不会给,还会被骂很久。   “啪——”   什么东西放在我桌子上,我抬头睁开眼。   看了看桌子上面放着的面包和牛奶,又看了看正站在我面前的周凯。   不……不会是给我吃的吧?怎么可能呢,以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虽然没有参与但也是个旁观者。   “你不是没有吃饭吗?”   他皮肤黝黑,这大多数原因都是因为他是个体育健将,似乎还是被省认可的灌篮高手。   “给我的?”我不解地看向他,忍不住怀疑。   “放在你桌子上面难道是给别人?”   “不是在耍我吧?”   他没搭理我,直接回到了最后一排靠右边窗户的座位。剩下全班同学的惊讶,还有看着面包不解的我。   面包是豆沙面包,牛奶是优酸乳。这是10年前最受欢迎的搭配,如此古老的东西忍不住怀念,只是我没有想到居然这会是别人给我的。   不过如果我不吃,被笑话的不止是我,还有周凯。   虽然有些对不起辛苦下楼去买零食的苏航……   刚一口咬下去,立即失去了身体的沉重,这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13岁的我拿回了身体主权,啃着面包。   那时候的我确实很爱吃这个。   “记得找机会给他说谢谢。”看着津津有味吃着面包的她,我无奈的提醒道。   她停顿了一下,将口中的面包吞完后,转过身:“周凯,谢谢。”   “午休时间不许大声说话!”班长赵雨清随着就是一吼。   “你居然敢这样说话啊,我以为你会找机会悄悄给他说的。”我发觉可能是因为时间问题,我对她完全不了解。   明明13岁的我应该是个非常胆小腼腆的人才是。   她埋下头:“因为比起大声说谢谢,我更不敢与人单独相处。”   “和苏航就没有问题?”   “那不一样!”情绪激动导致她的分贝大了些,又被班长逮了个正着。   “薛樱我提醒你两次,再说话我就开始记过了。”   记过了会被班主任抓到机会,少不了又被乱整一通。于是我们两人都选择了闭嘴。   最后苏航因为先吃了面包的事情抱怨了不少,13岁的我可是苦笑了很久,期间向我求救了很多次,均被我无视了,这大概是在报复。   蒋香橙回到教室已经是大概一个小时后,大部分的同学都已经睡着了。包括13岁的我。   能看出她的心情非常差,看着小薛樱的眼神比以前可怕了许多。   她这反应,也就说明饭卡确实是被她拿走的,否则她那么聪明,会把矛头指向候琳的。   午后的风有些温热,奇怪的是,本不应该能感受到这些的我,总感觉对这里的物品与空气都能接触,只是人看不见我,我碰不了除小薛樱以外的人而已。   借由这个午休机会,我到镇上查看了一些招工的地方,因为是个小镇,对招童工这种事情都没有什么概念。   因为要上学所以只有周六和周天才有时间过来上班,这工资下来也没有多少,如果不找点别的事情做,钱是不够花的,而且要报复曾经那些人对我做过的事情,也需要不少的资金。   想起许多人都爱说的一句话‘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当年谁的彩票中了,我似乎有点印象。于是在所有的手续完成以后,来到了中国福利彩票。   拥挤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工作人员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对我而言这很方便来处理我买彩票的整个流程,虽然感觉是在自买自销。说不定以我现在这个状态,做偷窃好像很方便。不过那样做可能不太让人高兴。   离开前,我扯掉了一直趾高气昂骂着客服的女人的假发。   一脸浓妆和她头顶那片地中海,还真是挺配的,不过因为她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让人看了感觉就像是个笑话。   付之冷笑,扬长而去,同时她也尖叫着跑远了。   这次离开的最大情报,就是我无法离开小薛樱太长时间,计算下来我离开她已经将近5个小时,从这时起便开始在慢慢消失。   也许说变透明更贴切一些,从脚到身子,从手到身子,同时开始变化。   而这些在到达距离小薛樱10米左右时,又开始慢慢恢复。   她察觉到我走近她时才恢复的身体:“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刚好是放学时间,教室里只有最后排才有两个学生在聊天,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独自说话的小薛樱。   “我似乎不能离开你太长时间,否则会渐渐消失,时间大概是5个小时。”   “那距离呢?大概多少距离以外超过一定时间就会消失?”   “应该是10米,这些数据我自己也不是特别确定,所以我想明天我再测一下。”   她若有所思:“反正你基本都在我身边,就算不知道这个也无所谓吧?”   “不,我们无法确定以后会不会有分开行动的情况。”   如果我无法在5个小时内回答她身边,那么一切就相当于结束了。   “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我摇头,在确定答案之前我并不打算告诉她:“你呢,在我离开之后有发生什么吗?”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买的饭被候琳打翻了,还有就是饭卡,钱多了200百,苏航中午去买东西时充进去的。”   “是吗。这个钱先用着,之后还他。”我拿出从花店和图书馆撕下来的招聘广告:“你要不要去打工?”   ☆、第一步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句话到底是谁开始说的?   它就像是言灵,传达在每个人的灵魂里,没有钱的人渴望着拥有钱来控制别人,有钱的人开始傲慢的认为自己手中的钱能做成任何事,于是顺理成章的,这个言灵变得庞大,吞噬着所有人。   我也是其中一人。   彩票中了10万,这个数字并不庞大,但也足够我来安排接下来的复仇计划。   第一个是候琳。   对她已经恨到骨子里的我,不会因为杀了她一次就坦然原谅她犯下的罪,因为她不仅让我的人生支离破碎,还让我变成了一个夜不能寐的杀人犯。   她与班主任的关系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但谁都没有证据,于是只不过是学校里的一个谣言而已。   手机在我们学校并不是人人都有的东西,基本只有一些家庭条件过得去的同学才有,还有一些就是混混,跟着镇上其他小伙拉帮结派,四处打劫那些文弱点的有钱人,自然想要什么也不是难事。   不过我要这个东西不过是为了拍照片和视频而已,所以自然要挑最好的,不过目前最好的也就只有苹果手机。除了这些以外,我决定还要教13岁的我散打,因为领养我的父亲是散打教练,所以便教了我用来防身,而现在我必须交给她,不管是在现在还是未来,都会用得上。   接着就是人脉,我必须要认识到更多的人,主要是混混,稍微有地位一些的,为了得到某些东西,让那些施暴的人,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   一星期后的篮球场上。   留着碎发的一男生光着膀子,身上健硕的肌肉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气场,后背的龙与左臂的太阳和右臂的凤凰,让我完全不能理解那刻出来到底有什么含意。   “你纹身不错,在哪里纹的?”看他休息,我站在旁边问道,递给他了一瓶苏打。   他上下打量着我,然后看了看自己的纹身,挑眉:“你想纹?”   “对。我想纹在右腿上,一整条腿,但是不太知道选哪家比较好。”他有一米八左右高,而我当时也就只有1米58,在他看来,可能只是我在胡闹,目的不过找过借口是搭讪他而已。   手不安分的放到肩膀,然后滑到腰间:“可以啊,不过得到县里去纹,我带你去?”   拿开他的手,我装出很高兴的样子,让他理解出一个初二女生该有的单纯:“好啊,留个电话?”   看着我手中的苹果:“哦哟,不错啊你,新买的?”   “别说什么不错,你明明和我用的一个牌子。”   歪嘴一笑,托起我的下巴:“哼,我对你产生兴趣了。”   对此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抵抗,至少我不希望在事成之前被反感:“我只对纹身感兴趣。你手机号码?”   留电话是目的,纹身只不过是我想要的一个借口罢了,而且纹身在当时也是不良的象征,想混入这些人当中,这样更能获取一些信任。   不过13岁的我并不赞同,刚下晚自习回家就起了争执。   “纹身一旦被爸妈知道结果会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吗?”已经剪短的头发,完整的露出了五官,使得她生气的模样更是清晰。   “裤子会盖住看不见。”我靠在门旁边的墙上,不以为然。   “那万一从其他人口中传到他们耳里呢?候琳、班长、还有肖小兰,她们几个都经常和混混在一起,如果你这样做,被她们知道是迟早的事情,你觉得她们不会说吗?而且还有蒋香橙,苏航的事情,还有饭卡的事情,她是恨不得掐死我,一找到机会,她肯定会好好利用,关键还有班主任,撞见他和候琳上床后,他就一直想把我逼走,如果借此机会发挥……”   她喋喋不休个不停,慌张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放心吧,有遮瑕膏能将纹身遮住的,等父母追究下来时遮住就可以了。”   “有那种东西?”她不解的看向我。   就算我很肯定的回答了,她依然一再确认了好几次,才安安静静地睡着。   从穿越过来就从没有睡意和饿这种感觉的我,对这种夜晚是最无奈的。   正考虑着这个夜晚该怎么过时,我看见了放在床头上的白纸和画具,那是这次绘画比赛要用的。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所以小薛樱自然会参加。10年前的我因为跳楼昏迷错过了这次比赛,这次我并不准备放开这个机会,因为如果能得到冠军,可以获得5000的奖金。   这5000并不是我自己用,而是将这笔长脸的钱交给父母,后面他们也就不至于管我太严格。   由于开灯画画可能会被半夜起来上厕所的父母发现,所以我带上台灯,拿着纸张和画具去了顶楼。   沉浸在黑暗与孤独之中早已是我的日常,世界冷暖感染着我每寸皮肤,每点悲伤滴在我的心脏中,膨胀。   一副‘孤独患者’   她在一片黑暗中吞噬着自己的心脏,左胸早已空洞腐朽。   世界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温柔,只有温柔的人对待另外一个人温柔,感受到温柔的人也会对别人温柔,互相感染,最后都成为懂得如何幸福活下去。   只是我,在被人温柔以待时,内心早已成为腐朽不堪的模样。   在画已经完成了许久时,楼下一个人影映入我的视野,只是这样向下看去我并不能看到他的五官。   不过反正也与我无关,收拾画具转身准备回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低沉富有磁力的耳边从身后响起。   这声音虽然有些熟悉,但却是并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我缓缓转过身。   他皮肤白皙,英挺的鼻子两边是双多情的桃花眼,银色的耳钉在左耳上闪着光。那副担忧的神情虽然因为成长有了许多的变化,但那双眼睛,不曾变过。   “苏航……”   在一个星期前我们还偏执得不愿意坦白自己,今天居然会以这种形式互相暴露。   我低头看向刚刚楼下人影的位置:“想不到,灵魂还能这样用,瞬移?”   “是因为世界本来就是存在于一个时间轴上面的,刚刚做的只不过是跨越了时间而已,但是跨越了时间的只有我,你并没有。所以在你看来,我是瞬间到了这里。不过除此之外,难道你没有别的问题?”   “有啊,很多。”我关掉台灯,因为总感觉此刻它的光线很刺眼:“但是真当可以问的时候,我反而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   他向我走过来,拿走我的画。   云朵缓缓遮住了月光,未能看清他的表情,只是听他说道:“十年后的你,是个名气的画家,这次的冠军,肯定是你。”   ☆、10年后的真相   “我就是冲这冠军去的。”我拿回画:“不过为什么你会知道十年后的我?我们应该毫不相干。”   当初经历校长室的事情后,我从此离开了这所学校。伤好孤儿院就给我办了转学手续。和苏航之间,一开始就没有瓜葛,在我后来的人生里,也没有任何瓜葛。   对我的问苏航只是一笑,并没有回答。   明明是他说我应该有更多问题想问,结果问了不答。虽然他也没有说他一定会回答。   或许以后某天他会告诉我这个原因,还有他为何会和我一样回到十年前。   “你要做些什么?报复侯琳她们?”   他问得毫无表情,使我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情:“既然我回来了,就不能浪费这个机会不是吗?”   “就算你已经在十年后杀了侯琳还有肖小兰以及其他伤害过你的人,还是不愿放过十年前的她们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并不算是多么冷静的人,这些连警方也没能调查出来的真相,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这在我心中无疑成为最大的结,也让我产生了更深的防备。   “死者一共六个人,每个人不仅死法不同,就连死亡的地区也不一样。不得不说你的手段非常高明。对候琳的死刚开始我并没有怀疑到你头上,但在同学聚会上,我听其他同学说肖小兰、赵雨清她们也都死了。于是,我想起了你,接着就调查了当初学校疯传的视频中那三人,与我预料的一样,他们都死了。”   “所以你就觉得是我杀了他们?”我盯着他,没有想到,他居然成为了一名刑警。   “对,于是我开始调查了他们六人所在地与你之间有何关联,结果发现你出差的地区包含他们所居住的城市。后面查到的证据,也越来越多与你相关,而且整个计划慎密的可怕,甚至无法找出证据,明明知道凶手可能就是你,却在寻找证据的时候,越来越感觉是意外,和自杀。”   “就算这样,你还是判断凶手是我吗?”   “因为这是一个刑警该有的判断。说真的,我没有想到你会杀了他们六人。在我去你家找你时,你和你的家人相处很融洽。本来想在你单独一人时找你谈谈,却看见了你犹如一副空壳的站在阳台上,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一般。   最后我没能继续调查,候琳的案件,以意外处理了。会这样做大概是因为后悔吧。当初明明知道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明明有能力为你调查出真相,却无动于衷,选择做一个旁观者,让你变成一个杀人犯,我也有责任。   那之后我一直对过去的事情愧疚,当时你跳楼的时候,还有你血淋淋被抬出校长室的时候,都历历在目。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这个时段,就像你说的,既然回来了,就不能浪费这个机会。所以说服了15岁的我,借用他的身体来帮助过去你,让一切都有所改变。   不过没想到,你也回来了。”   互相沉默了很久,并不算凉爽的风对我而言却很刺骨,一直寒到了心底。   “我很高兴你愿意帮我改变,只是,还是放不下。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没有一刻不再折磨着我,本来以为我会那样过完我的人生。但是那天,我得知了他们将来找我的父母推下河这件事。”   其实我反而松了一口气:“不过我并不是在为我父母报仇,听到这件事只是一个将我一直压抑的仇恨引发的契机。你知道吗?他们求饶命的模样,可比我狼狈多了。一直说这对不起,对不起,以为道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不过,成了杀人犯,可谓是最糟糕的发展。所以我更想回来我的13岁,改变所有的轨道,同时让他们再次付出代价。因为杀了他们之后,我明白了,光是让他们死是不够的。”   嘴角莫名勾起了弧度,我不明白我是为何而笑,不过这笑,是再自然不过了。   “我不会让你走上那条不归路的。”   他音量提高了些,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苏航,你阻止不了我的。”   丢下这句话,我回到了小薛樱的房间,将书放在她的书包里后,重新融入在这孤独的黑暗之中。   周六与约好的混混一起去了县城,大笔花钱请客,还有‘入乡随俗’,不到半天便和他们打成一片。   “你还是别纹了。”   走进纹身店时候,带我来纹身店的纹身男,也就是这帮混混的头目苟寒,却突然这么说了句。   我诧异地看着他,忍不住多眨了几次眼睛。   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他又继续说:“纹身其实还是有点痛的,对你影响也不好。”   “真是出乎意料,你居然会为我考虑?”我随便看了看这里纹身的图样,讲真,我并没有多想纹身,不过是想找个接触他们的契机罢了。     “你大方又仗义,不像其他女生那样矫情,我很喜欢。自然不希望你在身上弄这些。”   他这话一说,纹身店老板的脸明显不高兴了。   “明明你身上就全部都是?”   “我们男人不一样。”   “好吧,听你的,不过既然来了就去玩,去哪儿?”   “网吧。”这时苟寒旁边的一个高瘦男生说道,我记得他好像是叫王雷。   “好,那就去网吧。”我赞同地应道,实际上网吧的空气我并不喜欢,不过这纹身店老板是越来越嫌弃我们,一脸‘不纹身别占着我地方’的表情。   因为就苟寒的话来说,这个纹身店老板他并不熟。另外一个熟悉的纹身师傅因为出国了还没有回来。   虽说王雷提议去网吧,最后等走出了纹身店,苟寒说网吧没意思,去滑旱冰。   这项运动我记得这时已经很受欢迎,在10年后更是成为了一个受众人爱好的运动。   我也因为陪养父母的儿子练习,让自己的技术提高了许多。后来除了在散打的道馆当教练以外,还会兼职当滑轮教练。   “单排滑轮还是双排?”王雷朝我问。   “给她双排把,单排危险。”苟寒先替我回答了。   “我要单排。学的就是单排,双排我还真不会。”   苟寒一声口哨:“原来你学过啊。”   “嗯。拿36码。”   王雷在交给我滑轮时,还不忘说了句:“既然学过,可要和我PK。”   “好!”   ☆、滑轮比赛与争执   我们一行7人都进入PK场,出了我和王雷,其他人都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我们比什么?”穿好护具,我问。   “我都可以。”王雷自信满满:“你比什么?”   “那就平花?”要比平花我是一定赢了,因为许多的新花式是在这之后才开始慢慢发掘出来。   他爽快地答应:“输了的就要包月请客。”   “好。”反正我是觉得他这个月是要破费了。   配合大厅的音乐,他来了段heeltoeeaglesnake和小天鹅,toewheeling以及backrocket都被他玩的很熟练。   被他这技术吸引过来了不少人。可能这已经是他习以为常的事,看着观众越来越多,于是开始接二连三的作起秀了。   我配合的替他鼓掌,然后直接开始了在一年后才会出来的玛丽Special、TotalCross、Nelson还有Fish等动作,对于我最喜欢的太空步和X跳自然也没有放过,统统将这些我所掌握的技术展现了出来。   这过程所有人的表情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唯独王雷让我出乎意料。   他居然在看着我这些动作的同时,一边学习。   结束在他说出:“你好厉害。”的同时我问道:“你学会了多少?”   这时,我们都已经将是比赛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感觉有些难度。你是从哪儿学的?那些花式我都没有看到过。”   “自学。”   如果让我说是老师教的我也说不出口啊,问我哪个老师,找借口也会很麻烦。   于是就这样简单的收了一个徒弟,以后每周末都会教他练习。姑且与他们的联系算是定了。   不过今天的日子可没有停止在这个时间,在我们聊平花比赛时,来了四个‘熟人’。   整个县城就这个一个大旱冰场,其他的都是小型,基本是些小学生,所以这里年龄稍大一些的会比较多,像遇到候琳她们这种事情并不见怪。   “没有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技术。”   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至于她身后的那三个男生……就是在当初视频中的三人,尽管已经相隔10年,看见他们,还是会让我忍不住作呕。   “和你没有关系。”,强忍住自己的情绪,结果还是没好气的回答。   “你们认识?”苟寒见这四人过来后,也滑到了我们这个位置,他那同行的另外5个兄弟也都陆陆续续跟了过来。   气氛并不是在迎接老朋友,也不是对于一个陌生人的好奇,而是对敌人的警示。   “一个经常欺负我的同学。”   苟寒听到这个回答后,有些松了口气。   “你们认识吗?”我接着问。   “她是我之前的女朋友。”回答时蹙眉之间透露出股厌恶,我很高兴他没有随便一句忽悠过去。   实际上,对他们之间的矛盾,在去接近苟寒前就已经查清楚了。   候琳在与苟寒交往的期间劈腿了苟寒这帮人的对手,程石彦。   县里分为三大势力,程石彦和苟寒因为候琳而反目,另外还有一派一直处于中立。   我会站在苟寒这边就正是这原因,至于另外一派,我想我完全不用担心,因为那是苏航的亲生哥哥苏陆。不是他是苏航的哥哥所以不担心,而是我以前在他奶奶家见过他,是个非常不错的人。更何况,如果利用苏航的哥哥,苏航会很难过。   旱冰场上候琳只带了三个人,所以并没有发生过大的争执。   “我们之间还没完。”她丢给我这样一句话后滑着旱冰鞋离开。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苟寒的问题不是出于充满关心,而是好奇。   现在并不是告诉他的时机,如果全盘说出候琳对我有多糟,必然他会追问原因,等我说候琳和班主任上床被我撞见,可能会被误会小人心。才知道他和候琳交往过就说这种像是在挑拨关系的事情,未免也太没有大脑了。   “只是同学之间的争执而已。”   “我帮你教训回去!”   苟寒这话一说,其他几个居然也都赞同着起哄。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了。你们和程石彦要真起了争执,只会造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后果。”   “妹子居然在为我们考虑啊!”苟寒毫不客气的将手臂挂我脖子上。   只是这身高差压抑得我有些尴尬。   结果都在笑声中结束了这次的提议,不过实际上他们谁都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三天后,我买下了冰‘毒’,本来考虑如何找机会使用,没有想到周六一早就接到苟寒的电话。   他们在周五与程石彦他们那帮人干了一架,大部分人都受伤了,王雷伤得最重,特别是腿,如果不做手术,可能会那样废掉。   既然会告诉我这件事,也就说明是希望我能去看他们吧。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认识才一天的我这么认真。   走到小区门口,我被苏航拦了下来。   “被和苟寒他们牵扯太深,会惹来麻烦。”   想必他已经知道苟寒和程石彦他们那帮人干架的事情。   “我其实不明白为何你会这么关心我的事情,就学一开始那样选择袖手旁观不是很好吗?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重蹈覆辙。”   “我也不明白。但我知道袖手旁观会让我更难受,所以我才回来了。”   没有理他,也不敢正视他的脸,直接绕过他离开了,心中却颤抖得厉害。   我知道,如果再继续听他说下去,我可能会动摇。   身后他气愤踢到花盆的声音,我能清晰听到。   只是我,无法回头。   推开医院门,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闹腾。   王雷已经睡下了,只有苟寒在旁边守着。   将买来的零食放到旁边桌子上,看着一脸苍白躺在病床上的王雷,长长的睫毛很是显眼:“他情绪怎么样?”   “在被告知腿可能会废时,他就一直一语不发了。”苟寒满脸愧疚:“虽然他说不能告诉他父母,但是手术需要家长签字。如果恢复的好,明年春天的平花比赛他可能还能参加。”   “为什么不能告诉父母?”   “他亲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现在的母亲是后妈,家中并没有他的位置。”   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虽然遭遇不好,却也不到让我心生同情的地步。   “所以你就真的没有联系他父母?”   他将视线移到了医院外的绿化带,眼神中带满了犹豫。   “当初我是在路边遇到他的,他因为几天没有吃饭饿晕过去,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想回家。知道他是如何经历过来的我开不了口劝他,但也不想就这样直接找他父母过来惹他生气。”   “所以,是让我劝他吗?”   “嗯……”他一脸歉意。   这个人似乎总是容易心情外露,特别好懂。   “他很喜欢你这个师傅,这几天每次练滑轮都在提你,其实很久没有看到他能那么高兴了,如果是你说的话,他应该会听。我知道你可能会困扰,但是我想试试这个机会。”   “没关系。我也觉得应该这样做。”   在我眼里道上的人都和混混无疑,都是为了能让自己有地位而利用自己的兄弟。   而这时候我开始觉得用混混形容苟寒确实不合适。   ☆、王雷与苟寒   自认我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王雷的事情如果要说真心的想法,我觉得无所谓。只是因为被拜托了,所以才会劝说而且。   “那你先帮我照顾他,我去看看其他兄弟,随便处理组织的事情。”   临走前还担忧的看了眼王雷。   复杂的眼神中我猜不出那是什么感情,就算实际上我已经是个大人,但是这些人的眼神我依然是猜不透。   不如说,眼前的这两个人,我都不懂。   明明王雷已经醒了,却还是装着睡着,而苟寒已经发觉王雷醒了,却装作不知道。   为何?   “他走了。”   王雷在听到我说话后才慢慢睁开眼:“我知道。”   我长叹一口气:“我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   他无奈一笑:“我也搞不懂我们在想什么。不管是让你这个比我小将近10岁的小鬼当师傅,还是赖在苟寒身边不离开,我都只是在随着兴趣和本性使然,想不通为什么,也弄不懂是为什么,也没有想过一定要去想通,要去弄懂,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是这样一个没用的大人吧。”   原不该动摇的心却听见他这些话后,有些迷茫:“既然有所追求的东西,就一定要努力争取,因为任何时刻你都有可能失去身边的一切。你想不想弄懂为什么没关系,但你必须要握紧想要的东西。”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本就憔悴的脸色,显得有些诡异,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天花板:“一个小鬼就别说这种话啊,你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东西是我们想要珍惜,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失去的,也有太多东西是就算死亡也想得到的,却就算死亡也无法得到。因为我们决定要活下去,就得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不仅仅是我们的处境,还有困扰我们的社会道德。”   对,我确实不明白,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到社会道德。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还没有争取就想放弃,我所理解的是,失败的滋味比后悔要好得多。你喜欢平花,苟寒也希望你能参赛,那么治好这条腿不就没问题了吗?”   “我爸是个很严格的人,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必定会让我回去,可我并不想。这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家早已没有了我的位置,还有我并不想离开苟寒。”   这时我完全明白他刚刚为何会说到社会道德。   如果我的想法没有错,那……   “你喜欢苟寒?”   两个男人也不是没有可能,10年后许多地方的婚姻已经无视性别。只是现在这个时代,这种感情被视为心理疾病。   回答我的是沉默。   没有再多说大概是因为我是个小孩。   最后打破这沉默的是我:“并没有什么好疑惑的,我能看出来苟寒他很重视你,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至于你说的社会道德,那些不过是心理障碍罢了。而要跨过这个障碍,你需要拥有的不仅仅是这颗爱他的心,还要有地位金钱以及名誉,如果你真的要拖着这条腿狼狈下去,你觉得你能得到什么?苟寒一直会愧疚的心?什么都无能为力自卑的懦弱的你?”   沉默半响,他总算是发出点声音。   是一声我不理解是何情绪的笑声:“你可真是个傲慢的小大人,我会考虑的。”   他说的考虑并不是忽悠我,没过多久就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   看见他的父母,我才理解为何这个家并没有他的地位。   亲生父亲和后妈生了一个儿子已经5岁,三人在一起和谐的模样可谓是幸福的点例,丝毫没有在意重伤在病床上的王雷。   责骂与那句:“你必须跟我回去。”与其说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倒不如说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命令。   本以为王雷会当面拒绝回家,可自从他父母来后,他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反驳的话也没有。   “你会让王雷回去吗?”   向苟寒问这个问题是王雷手术后半个月。当天我休假去看望他们,结束他送我回家的时候。   “看王雷的决定。”   “那你想让他回去吗?”问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问法很有问题,于是又补充说:“我是在问你的想法。”   “不想。”也许是为了掩饰他的感情,接着又啰嗦了一堆:“他是跟了10年的兄弟,再怎么说也会有情谊。”   “实际上是因为你喜欢他吧?”   我想我大概是天生在感情上面就少根筋,不理解自己直接这样问会有多尴尬。   车内空气一直僵持。   在这种情况下我才明白自己的直接是有多愚昧。   “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的暗恋很蠢,两个人的双向暗恋,那可真是蠢的无药可救。”刚说完,我注意到旁边的网吧:“停一下,我就在这里下车。”   “还没到。”   “我有事。”   关上车门离开时我听见他似乎问了什么,只是一辆货车突然鸣笛,没有听清。当我再次询问他问了我什么时,他却摇头不说了。感觉隐隐约约之间,他是在问我:‘刚刚你说的双向暗恋,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觉得我已经大发善心的帮他们到这儿了,我也是很忙的。   周末下午7点多,网吧已经挤满了人,为了方便处理事情,我选择了一个包间。重新注册学校贴吧的账户,然后发布了一些相关候琳与‘黑’道那些人交往的消息,并把她与程石彦进宾馆的照片发了进去。   其实还有很多更细节的照片,只是现在还不是发这些的时候。   学校贴吧老师经常去看,姑且算是一个学生与老师交流的地方。我们班的班主任自然也会看到,必定会找候琳谈话。   这个月一直都在应付蒋香橙的那些招数,结果现在候琳和蒋香橙联合起来作妖,总是得拿个人先开刀的。   会突然这样决定,是因为上周三画画获奖,本已经都定下排名颁发奖状和奖金,结果被她们污蔑我是盗图,虽然最后因为调出原图鉴别后差异过大而不成立,但这种我一直最讨厌这种栽赃嫁祸伎俩,若不让她们吃点苦头,会很让我心烦。也正好新帐旧账一起算。   ☆、药中妖   候琳已经不在我们班,班主任自然无法直接找她谈话,而是约在晚自习后。   因为候琳的父母在外地工作,所以是一个人在外面住,为了方便说话不被人听见,她家就是最好的位置,更何况基本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   他们也一定怎么也想不到,我一路在拍照吧,等照片一出,晚自习下课后到学生家这种事情,不知道有几个人不会想歪。   候琳家距离学校的路有两公里左右,是栋小别墅,排不上镇上第一,但也是数二数三的有钱家庭。   拍下最后一张他们进屋关门的照片后,我从后院的窗户翻进了她家。   昨天发布完关于候琳和程石彦交往的事情从县里回来后,就已经提前翻进来装好了顺路买回来的高清摄像头,客厅还有候琳的卧室。   这次翻进来,是为了打开这些镜头,还有就是点燃放在客厅和候琳的卧室的我特意调配的熏香。   这些香味足够他们意乱情迷整个晚上了。   离开她家,绕到了一楼窗户外面。   候琳正将书包扔沙发上,整个人也毫不客气的往上面一坠,沙发随之又将她弹了起来:“老师是因为程石彦才来找我吗?”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   班主任也随即坐下:“嗯,看到了你和程石彦那些照片的帖子,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别私下见面了,因为下次被爆料的可能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不要!”还没等班主任说完,候琳便立刻打断了:“而且我和程石彦没有交往,那些照片只是一个误会,我已经和学校说过了,最关键的是我喜欢的只有老师一个人。”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的事情一旦被学校知道,你的名誉完了,学业也完了。”   “不要,如果没有老师的话,我才是真的完了,既然老师会单独来找我谈,所以老师也并不想就这样和我撇清关系的对不对?”   她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楚楚可怜。   即使如此,班主任终究还是大声吼出了她的名字:“候琳!”   一旦这样的关系被发现,玩完的不止是候琳,还有他这个身为班主任的他,会让他以后难以在教学路上立足,更何况他还是个有老婆和孩子的人,结局必定还会妻离子散。   他很害怕出现最糟糕的结局,对候琳,他只是觉得刺激,结果因为身体上很契合而一发不可收,一错再错。   候琳被这一吼吓得有些发愣,可回过神来,还是鼓足勇气,搂住老师的脖子:“没关系的,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就只有薛樱,我不会让她把这件事抖出来的。不管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就是不想离开老师,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眼泪唰唰的流下,将班主任抱的更紧了。   本来以为候琳只是玩玩,毕竟无论是苟寒还是程石彦,候琳与他们交往的这些时间内,她与班主任都一直在发生关系。可现在看来,似乎真的动了真情?   不,不会的。   我否定掉我的想法。   调情的熏香差不多也该起作用了。   “老师以前说过我们身体很契合吧?”候琳将挽住班主任胳膊的右手滑向下方:“而且老师你已经兴奋了。”   候琳娴熟的解开了皮带,褪去裤子,先是一只手,然后两只,最后用口,本就已经不太理智的班主任,最后终究完全事情了理智。   对此我只能付之一笑,离开了这令人作呕的地方。   夜色弥漫着一股恶心的腥臭,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早晨收拾好书包,迟迟没有起身离开房间,我并不想去学校。   即便现在所有事情都进行的如此顺利,我却依然无法适应那令人窒息的环境。   过去的我有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上学的?   当我步伐蹒跚地走到小区门口,不出所料,苏航依然站在老地方等我。   “已经两个月了,你不腻吗?”我直言问道。   “不腻。”   我们一起走下小区的楼梯,互相沉默了许久他才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和你没关系吧。”   加快了步伐,距离他的位置越来越远,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为什么他可以因为对我的愧疚而能回到十年前呢?   我不知道理由。   为什么我只要在他身边就会开始迷茫下一步该做什么?还会因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无比的愧疚?   明明我没有错。   为何却会因为他而有这种想法?   到校门口时,我停下脚步。   回头看……   他还在。   “你就不会不追上来吗?”   怎么说呢,回头时看见他还在,本该心如止水的心泛起了涟漪。   “因为感觉你需要我追上来。”   我霎时转身,拥入其他同学中走进学校:“不要随便猜测。”   “否则你就不会停下来回头了不是吗?”   传来耳边的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   只是从到了学校,我们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似乎已经知道,他靠近我,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课后休息中我收到苟寒的短信。   ‘能来下医院吗?’   算算时间,王雷也可以回家养伤了,估计是他的父亲让王雷回去,王雷不肯,所以又发生了争执。   那么我呢,要去吗?   也许是想要看到王雷和苟寒这两个人到底会有个什么样的过程或者结局,也就是纯粹的好奇心,最终我借由班主任不在为由,向学校副主任请了病假。   到医院时依然有很多人在围观,劝架的,看热闹议论的,还有争吵的,吵得我脑仁疼。   “王雷。”我找到被中年男人抓着手腕的他时,他腿上还打折石膏,穿着病服。父亲那霸道的模样显得他向是虎口前的白兔。   不过那眼神,可不是小白兔的眼神,充满整个情绪的反抗,犹如一条毒蛇,若是一个不小心,可能眼前这虎,就该要去见阎王了。   “薛樱,你怎么来了?”问完这话,他看了眼旁边的苟寒,重新问我:“你来做什么啊?”   不管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两句话我都没有要回答他的打算。   对这那凶神恶煞的大叔说道:“他现在伤还没好您就这样没有分寸,看到的,可能还以为您是他的仇家呢。”   意识到自己的手劲过大,他松开了手:“你一个小女孩家家的别管,该上学时不上学,我儿子就是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才变坏的。”   他激动的话语如雷贯耳,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暗骂这个不知素质道德的男人。   “原来你知道他是您儿子啊。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如果您再这样闹下去,丢脸的只会是叔叔您。要不要考虑一下,换个地方,减低您的音量。”   ☆、异常   既然苟寒会让我来,就说明他是希望王雷回去。   其实我很期待他们能挣扎到什么程度,结果却也依然妥协在这个社会的现实中。   “我只是不明白,明明就算不让我来劝,王雷他父亲也会把他带回去吧。而且如果你直接说让他回去他也会回去不是吗?”   在王雷和他父亲两人单独谈时,我们在病房的门口等待,聊起了这个话题。   “不会的,他性格就是这样,如果我直接说他不会听进去,但是如果我让你过来劝他,他反而会更明白我的意思。”   “会让他难过的。”   苟寒苦笑:“我知道。”   看着他的神情,我觉得也许这个人更难过,明明没有推开的勇气和觉悟,却还是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是不明白一个男人爱上另外一个男人是什么想法,但至少在我眼里,他们都是认真的。   而现实也是,就这样分开对他们两人而言才是最轻松的。   只不过,他们两个又是真心这样想的吗?难道就没有自私的想过努力争取一把自己的幸福吗?   确实,我没有爱上过谁,留在我人生中的只有憎恨和对别人的不信任,所以我不懂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只不过无论是什么事情,留下遗憾的话,那才会让真正的痛苦。   “鼓起你的勇气去告白怎么样?”   当听到我这句话时,他明显有些震惊,估计他是在想我脑子在想什么吧。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爱一个人,为何一定就要埋在心底,很累不是吗?”   “有些东西一旦被打破了就无法复原了。”   “那是在他不爱你的情况下。”   他迟疑地盯着我,大概想起来我当初在车内给他说过的话。   “所以……”   正在他开口再次向我确认时,被气冲冲走出来的王雷父亲打断了。   对此我只能暗叹他运气不好。   “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走也得走!”王雷父亲离开时还不忘瞪了我和苟寒一眼。嘴中一直不忘低声骂着他口中那不争气的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当初就不该把他留着!去死了算了!”   我们只能相视无言。   “你去吧,我不会让人打扰的。”   苟寒那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呢,我并不知道。   难道作为一个局外人说这样的话很奇怪吗?   病房的门缓缓关上。   仔细听,还能听见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你也希望我回去对吗?”王雷有些气愤,更多的却是失落。   “不想。在知道你不想回去的时候我很高兴,但是如果一直把你放在身边,一定会出问题的。”苟寒低沉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味杂全的情绪从声音中传达出来,虽然提出问题的是王雷,但是最不想听到答案的也是他。   “我喜欢你。”   不知道王雷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表情和心情,至少我听到时,心不禁发麻。    这份感情是我一生中最缺少的那部分。   他们最后又说了一些什么呢,我听不太清。   互相确认了心意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不知为何,我现在能感受得到他们的心情。   “不管以后会出现什么阻碍,我都不离开的。并不是家不需要我,而是我想留在你身边。”   “好。”   不过这些动听的话,我也有些接受不了,鸡皮疙瘩能掉一地铺成毯。   等到病房门打开时,已经是中午了,王雷的父亲不曾来过,但是我想他们既然作出了决定,那接下来就不会有问题的,于是选择回到学校。   重新坐回教室的课桌上时,我还不知道我去这一趟到底有何意义。   “你怎么了?刚回学校就这副模样?”   苏航没有追问我去哪儿。   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总能按照我心中所期望的行动,这样不是很狡猾吗?   “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看着他幽深的眸子,我想从中挖掘出一些什么来。   结果只是让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回答:“大概是风滑过掌心的感觉……吧。”   我不禁皱起眉:“什么鬼。”却又情不自禁将手掌摊开,尽管教室里并没有风。   “选择爱上我吧。”   “嗯?”我抬头盯着他。   不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而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被我一直盯着看,他完全放弃了。   “没什么,只要你想,总有一天会爱上别人的。”   收回视线,我又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身体重新交给了小薛樱。   而我回家整理录候琳和班主任那些事的视频,匿名发邮件,也不至于在以后找我的麻烦。   等待着视频传送到学校邮件的过程,我不由得露出笑容。   ‘怎么能不让你们付出同样的代价?’   视频发送到学校的电子邮件只是一个开始,身为校长怎么会傻傻地把这件事闹大。贴吧中有管理审核,这种视频不可能明目张胆的直接发,于是只能弄些旁敲侧击的文字来表达这些意思。   为了防止让人怀疑和上次爆料候琳的事情针对到一个人身上,我之前已经另外办了一张手机卡,重新注册了账号,定时为明天中午12点半时间发帖之后,又将视频传到了学校论坛,同样定时在明天中午12点半。   校长恐怕不可能堵住这么多的嘴巴了吧。   冷笑出声,我撕掉了贴在墙上写着名字‘黄志强’的班主任照片:“人渣老师!”   下午4点的空气有些燥热,电话亭被太阳一直烤着甚至有些烫手。   “喂?”   陌生的女人声音从我手中的公共电话中传来。   不知路过的人是否会因为这电话亭的一幕而吓到尖叫,在她们看来,电话应该是飞着的吧。   “我是黄志强的一个‘朋友’,有一份邮件明天早上8点会发给你,你注意查收。”   “发的什么?而且为什么你会有我的邮箱账号?”   “这些东西只需要稍微查查你老公的手机就能知道了,我相信让你更感兴趣的应该是邮件内容,顺便给你提个醒,看邮件时,可要记得吃心脏病的药。”   “你什么意思?”那明显厌恶的语气我并不喜欢,不过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   “咔——”   我挂掉电话,转身间。   与我同样是灵魂体的苏航来了。   “是我晚了一步吗?”   “什么?”我打算蒙混过去。   “13岁的薛樱已经告诉我这几天你的行动了,你会毁了他们的。”   “他们也同样毁了我。”我眼睛也没有多眨一下:“对我而言仅仅是让她们死亡是无法弥补的。”   “但在你的人生中他们全部都被你杀死了,现在你所改变的,是小薛樱的人生,是小薛樱人生中的她们,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走到他身前,我驻足看着他:“在我回来时,小薛樱只是重复我经历的事情,你觉得哪里不一样?如果不是我帮她,你觉得哪里不一样?”   “我在你来一个月前就到了这里,帮过小薛樱几次,十年前的我也帮过她,但是你的记忆里面没有这些对不对?”   这些问题在我脑中回现,一阵刺耳的嗡声在大脑中回转,出现了异常。   ☆、平行世界   “我们确实回到了13岁,但这大概不是我们原本的人生,而是另外一个时空,所以你才没有我帮过你的记忆,因此,属于我们的未来,大概并没有改变。”   倘若是这样,那我至今为止所做的又算什么?   我驻足在原地,被炙热的太阳烤得全身快要干裂,与心脏一起渐渐快要裂开。   囚禁在心中的矛盾在灵魂深处无尽挣扎,快要掐断自己的呼吸:“我还是会坚持我的做法。”   “已经不一样了,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他的模样看上去比我还要痛苦,却又像是在压抑什么,极力稳定着情绪。   我想,大概是我自己已经疯了。   “苏航,无论你是因为什么理由回来帮助我,但我求你不要再管我了,这样很痛苦。”手紧紧抓住沉闷的胸口,掉不出来的眼泪抑止在心中,痛苦不堪:“真的很痛苦……”   本应该闷热的天气我却只感觉全身都在发寒,颤抖得厉害。   缓缓得,传来温度。   “你好烦。”我对抱住我的苏航不禁说出口,但语气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怒气,反而像是在撒娇一样。   “就算你觉得我很烦也没有关系,我只想给你我能给你的一切”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   没有等我作出任何回应,他继续说道:“可别问我理由,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莫名其妙,所以过去和现在都没有说出口。那刻,大概发生在你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瞬间。”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底出不来,只是,特别特别想要流泪。   滚烫的泪盈眶而出,如同绝提的河般汹涌。   是我限制了自由,是我将自己困在名为过去的牢笼中出不来。   好疼……   心脏,好疼……   为什么明明只是灵魂的我还能流泪,还能感受到他怀中的温暖……   很温暖、很温暖,甚至温暖得残忍。   我会停手吗?   会。   但我并不会阻止已经发生的一切。   候琳与班主任的事情意料之中暴露了,这成为了今天我们学校议论的主题。   从学校走廊上与我擦身而过的候琳没有了过去的嚣张跋扈,那张白皙的脸上还流着泪痕,呈现着哭过后的绯红。   她的父母都在外地,发生了这件事后,第二天早上才赶回来。但是,候琳当时正站在宿舍楼顶。   宿舍楼只有一栋,安排了所有的住校生,一共有18楼,从上面跳下来无疑会死得非常惨烈。   苏航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跑进了宿舍楼。   跟着他的还有警察和候琳父母。   “你真的要杀死她第二次吗?”   议论纷纷的人群恐怕只有我听清了小薛樱说了什么。   “我也正在问自己。”   这比自己小许多的身躯,明明和我当初一样,我却又感觉不同,过去的我,远比她要懦弱的多,至少我的眼眸里没有她那么明显的欲望。   “我同情你的遭遇,也想过报复候琳,但现在的我要去救她,因为我并没有想过让她死。”   她的眼神坚定,坚定到能让我感觉她在蔑视我的所作所为。   真难受!   “啊——”其他同校生的尖叫引起了我们的抬头。   候琳正被苏航拉住,其他人都惊慌失措地站在旁边,还没等警察伸手去拉她,她已经在用左手极力的敲打苏航拉住她的手。   她一心寻死。   “苏航……”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小薛樱急得哭出来。   现在这楼下并没有任何可以垫底的措施,这样下去,可能死的是候琳一个人,也可能会和苏航一起掉下来。   学生会的人正抬着几张床垫赶来,不过可能那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在小薛樱准备跑上楼去时,我夺过了她的身体,毕竟以她这样的速度跑上没有电梯的18楼,已经晚了。   好在宿舍楼每楼并不高,加上有阳台和柱子,我想要攀爬上去并不难。   这个过程中,我明显看到候琳越来越用力,苏航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直到14楼,我到宿舍走廊抽走了消防水带,系到腰间,在听见楼下同学再次尖叫时候。   起跳!   不得不说,这是我一生中最冷静的时刻,抱着掉下来的候琳至消防水带最后的末端时,晃荡之间一起冲进了9楼的阳台。   撞到墙的那瞬间由于被撞头,而一直耳鸣,不过身为候琳肉垫的我既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她应该也没事。   耳边仿佛还有着候琳的声音,非常急切的叫着我名字,许久我又听见了苏航的声音,还有一个带着哭腔的妇女叫着候琳,只是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就这样一场无聊的闹剧结束。   突然声音再次清晰起来。   我被剥离了小薛樱的身体。   在身体中没有感觉,当看到她额头上的血液时,我大概是慌了……   “不会有事的。”   病房外等待的我被苏航安慰道,10年前的苏航也正坐在旁边,不过他似乎看不见我,就和小薛樱看不到十年后的苏航一样。   “知道,我只是在想,可能我比我想象中还要自私。说什么拯救13岁时的我,其实也只是想要让自己好罢了,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未曾去想过别人的感受,包括小薛樱,还有你。”   他沉默了几秒,才呢喃出声:“让自己好这又有什么错。”   听了他的回答,我只能苦笑,没再答复,继续静静等待小薛樱的检查结果。   她的伤口不深,只是有轻微脑震荡,晚上时醒过来,班上的同学得知后都纷纷过来探望。   因为这次救人的事情,同学对她的看法都提升了很多,一到病房,就不停讲着当时是有多帅气的救人过程。   小薛樱的脸上,更多的是笑容,就连睡着,嘴角还向上勾着微微的弧度。   离开寂静的医院,家一切黯然,来到桥上,那透着月光的河水看上去很冰凉,倒影的身体随被风吹过的水轻轻微荡。   还没用过的毒品被我扔在河里,那声脆响仿佛让心中的石头与其一起沉入河底。   如释重负。   大脑中回旋着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一切。   倘若这些是死前的走马灯,那么以后我该何去何从呢?   ☆、决定   班主任因为这次责任已经被开除,很快流言四起,各种花样的都有,尽管已经把班主任逼走了这个城市,她们依然还流传着。   在教师这个行业上,他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得平稳。   而候琳在那件事情的三天后,也来探望小薛樱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锋芒毕露,柔和了许多。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只买了花。”   她将一束白玫瑰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花很漂亮,谢谢。”小薛樱高兴地应道,接着将花直接拿到了自己面前嗅了嗅。   玫瑰在镇上卖的很贵,单买通常都是5块钱一支,而这么大一束,还有漂亮的包装纸……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自己的钱包在疼。   心里不禁觉着候琳不愧是富二代,出手这么大方。   过去的那堆破事就因为这束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次谢谢你救了我。”候琳是个干脆的人,就算道歉也一样:“现在我活着,虽然被各种流言围绕,但并没有那么糟糕。”   “那你和班主任……”   小薛樱知道自己这么问不好,声音很低,甚至最后干脆不问,没了后半句正准备转移话题时,却被候琳回答了 。   “我和他已经断了联系……”她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他,这样的关系是不对的,我心知肚明,所以当被你发现我和他关系的时候,我很害怕失去才打算逼走你,让你不敢说出来。就算是班长、肖小兰她们我都隐瞒着,更何况是和我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你。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已经都过去了。”小薛樱眼中也泛着泪水,那是在为过去委屈?还是已经释怀?我并无法看透。   不同的经历会形成不一样的人,所以小薛樱和我不一样,今后的她会走上更美的人生。   候琳擦掉眼泪,很勉强地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我不知道他已经结婚而且还有小孩了,当初我问他的时候他没有说,提出交往的时候,他也直接答应了,包括后来发生关系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可能是我太懵懂,以致于失去了双眼和大脑本该有的聪慧,被一个活的肮脏的大人,戏耍了。”   “候琳……”   小薛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想了半天,结果口中只念出了她的名字。   “我已经买好了去上海的机票,如果我们以后还能见到的话,希望我们都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大人。”   没等小薛樱作出任何答复,候琳起身给了她一个拥抱,在耳边轻声再次说了声:“对不起。”   “我没关系。”   直到候琳离开后很久,小薛樱一直都看着手中的白玫瑰发呆。   “其实她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该说对不起的,其实应该是我,如果能好好沟通的话,一定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我没有回答。   当初候琳在整我的时候,可是没有一点柔和模样,只不过是经历一场死亡,消掉了她的锐气罢了,倘若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我想她大概也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你还会要报复她吗?”   小薛樱这明显是在问我。   “现在的她已经不值得我对她做什么了,而你也不需要我了不是吗?”   “所以你要离开了吗?”   “蒋香橙,你能应付吗?”这是我最后的关心。   “如果是我一个人可能不行,但还有苏航啊,两个人一定没问题的。”   “你就这么信任他吗?”我的话中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不过她并没有听出来。   “嗯,因为在我被同学孤立时,只有他帮过我。很可靠不是吗?所以在你和他说上话的时候我很生气,就算是你,我也不会让的。”   她嘟嘴霸道的模样实在无法让人觉得她有什么威胁,依然保持着天真的模样。   “你们现在还是初中生,未来的变化是无法预料的,能坚持吗?”   “能。”她坚定不移:“就像十年后的苏航还爱着你一样,我也一样能坚持我的感情,更相信苏航也一定会。”   让她这样坚持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就像苟寒和王雷一样,明知道后面的路不好走,却依然坚持着坦白和相爱。   我无法感受到那种心情,但是我大概能理解那种感情。   苏航呢,他明知道我无法回应,又什么怎么想的呢?   身体还记得那时候的温度,却在一想到终将无法在一起时,心中比以往还要难受的厉害,为他而悲伤,因他而孤独,这又算不算是爱?   我走出病房,对在外面偷听到刚刚小薛樱说的那些话的两个苏航说道:“你们都被深深信任着啊。”   小苏航看不见我,不过他大概随着苏航的视线知道我在,于是直接进了病房。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感情,走得可真顺利。   “你这意思也是在说信任我吧?”   对他这不是疑问句的问题,我摆明意思的一笑,然后说上正事:“既然小薛樱已经没有问题了,那么我也该回去了。”   “怎么回去?”   我将之前距离小薛樱太远时间超过五个小时便会消失的事情告诉了他:“我们消失可能就可以回到本来的世界,不过也可能就直接这样消失了。”   “我陪你一起。”   看着他,我突然觉得如果我们两个人能直接消失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觉得痛苦。   在离开前,我们得知,候琳家将那栋别墅卖了出去,想必她以后并不打算回来。   和混混程彦石交往,与老师的不伦关系,其中衍生出来的谬论会深深压榨她一辈子,这是无法承受的。   他们曾经都有让警察调查是谁放出来的视频,其中怀疑到小薛樱,但是警方并没能找到证据。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连杀人都没有留下证据,更何况是这种小小的恶作剧。   当然,我并没有把这当做我的成就,只是一切都太过计划之中,让我有些得意。   来到村中最高的山,山中翠绿已变得漆黑一片,不知是谁出于什么心态在山顶建了一个凉亭,四周长木椅,中间是石头做的一桌四椅,是个非常适合闲暇和朋友打发时间的地方,因此这里总是待满了人,现在时间正在半夜,才成了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地方。    记得我曾经来过一次,一个人,但因为人太多而又返回家去了,想到那时候的心情,现在,我确实幸福多了。   ☆、零落(结局)   在我离开后,当初的小薛樱已经成长了大人,苏航的辅导让她在学习上面一直进步,开始名列前茅,他们一起度高中,一起上大学,最后一起留学。   在公园的长椅上,两人相依而坐。   “在毕业前结婚?还是在毕业后结婚?”薛樱看着从公园路过推车婴儿车的夫妻,想象起来自己和苏航以后一起带孩子的样子,充满了期待。于是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那就毕业前,很吉利。”   苏航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向薛樱求婚成功,但从此没有了下文,现在有这机会当然是越快越好好啊,薛樱这个一时兴起的问题,对他而言是一个惊喜。   “什么啊。”薛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也开始迷信起来了?”   “我只是想早点和你结婚,虽然我们之间并用不着拿婚姻来联系,但结婚后就没有其他的男人在觊觎你,每天赶走那些苍蝇还挺麻烦。”   薛樱咯咯笑起来:“我就说为什么和我说话的同学看到你突然就说有事跑掉了。”她将苏航的手握得更紧了:“我不会爱上除你以外的人。”   这时她想起来了当初遇到的那个十年后的薛樱:“你觉得另外一个薛樱和苏航在一起了吗?”   “一定在一起了。”   只是那六条人命又如何呢?   薛樱不得不往坏的方面想,如果就那样服刑死去,对谁而言都是痛苦,但是带着那些人命一起活下去,不会太过折磨吗?   =============================   太多时间的决定都在一瞬间,而那瞬间也都定下了结局。     我们在凉亭一起消失了,然后我回到了这所学校,就和我刚开始来时一样,残破的学校满是一股时间的味道,脑中所现的,仿佛就像是一场梦,点点闪现,消失,回放。   这个过程令人窒息,心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回到家中,玄关的电子表依然显示着周二,我弟在上学,养父坐沙发上看着报纸,养母正在拖地,嘴中还不忘提醒了几句:“你把脚拿开。”   “我回来了。”   从来没有感觉到的负罪感,在此刻都汹涌而至。   在感受到自己幸福的那刻,便会知道,失去这些将会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看着我毫无神色,养母一脸担忧:“你怎么了?脸色很差。”   听到她这话,养父也抬起头看着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有些沉重地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头有些晕。”   “那我带你去医院。”养母立刻放下手中的吸尘器,她一直都是行动派。   “不用,不用。”我立刻阻止道,然后走过去收拾茶几上的茶盘:“估计是这几天我太闲,忙一会儿就没事了。”   “哪儿来这话说的。”她走来我身边,抚着我额头:“没发烧啊,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不用去,我还是去睡一觉吧。”   如果继续这样被他们关问下去,我可能会坚持不住。   现在正在夏季,空调室内却将皮肤冻得每寸都挤凑在一起,仰躺着,眼泪不住流下来……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刚出卧室转角就看见正在书房帮助我爸捣腾那些书的苏航。   “你怎么在这儿?”   回答我的是我养父:“他一大早就来了,说来找你,但你还在休息,所以他就来帮我整理这些书。”   看着养父那眉开眼笑的样子,恐怕是把他当做我恋人了,而且还特别满意。   我干咳了两声,说:“我先去洗漱。”   养母此刻正在厨房忙活着。   倘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生,这一切都会是那么惬意吧。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可我是个杀人犯。   现在我的脑海中还记得他们死时的模样。   饭后休息,我和苏航站在阳台,这里更方便说话。   “你是来逮捕我吗?”   “我已经不是刑警了。”他看着我:“而是你的共犯。”   我微微笑着,眼中泪水封锁,尽是苦涩:“我果然敌不过你,本来我都打算去自首了。”   “我也是个很自私的人。”他说后将我揽入怀中:“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我。”   “真沉重。”   我从未有过的笑容来自内心的那股悲伤,它就像是撕开面具的小丑,笑起来。   他是上天对我的馈赠,让我什么也没有做的收获了这样一份幸福。   我一定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不禁这么觉得。   渐渐松开的怀抱对上那抹温柔的视线。   双唇相濡,缓缓地向对方索求,感受互相的呼吸。   心脏,似乎快要蹦出来……   我知道这个决定有多可怕,有多背叛于良心,十年后,二十年后,或者这一生,我都会因为手中粘上的鲜血备受折磨,而苏航也会因此而被自己的灵魂谴责。   尽管如此,我们依然选择了结婚。   当初我自己刺坏了自己,所以无法再要孩子,不过就算能要,我们也不会要,因为担心会在某一天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那将是新增一处伤痕和痛苦。   我们建立的孤儿院,完成了心中没有完成的夙愿,尽管他们都不是我与苏航亲生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个自私的赎罪。   不过实际上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已经过了二十五年,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我知道一定是苏航并没有把他的疑点告诉警方,所以当初被判定成意外死亡后,谁都没有再调查。   但,我们受到的刑法,来自灵魂。   时间飞逝,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家,留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都开始拥有了自己的人生。   我与苏航,还是那样相依为伴。   回到十年前,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场经历,时间过得越久,便会越发觉得那只是一场梦,但苏航的存在让我觉得那并不是梦。就连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一样。   记得那天,还是那条平坦的泊油路,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苏航就那样倒下去从此再没有醒来。   我知道我们年纪都大了,走在八十的路上随时都会有离开的可能,所以我做了约定。   “这个约定,我做到了,苏航。”我紧紧抱着渐渐被雪掩盖的他的身体:“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至少在最后,让我送你一程。”   这时,他八十九,我八十七。   现在手有些发抖,因为太冷了。   书房的灯光依旧明亮,只是我的视线已经无法停留在它上面。   这个故事太长。   写下最后那句“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我放下心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就在不远处,苏航正一脸温柔地笑着等我,一切放佛回到了最初时。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奈】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有!